我小時候和奶奶一路住在阿肯色州的斯坦斐。奶奶開著一處小店。每當有以牢騷滿腹、喋喋不休而出名的顧客來到她老人家的小店時，她總是不管我在做什麽都會把我拉到身邊，神秘兮兮地說：“丫頭，來，出去！”當然我都是很聽話地出來。

　　奶奶就會問她的主顧：“明天怎麽樣啊，托馬斯老弟？”

　　那人就會長歎一聲：“不怎麽樣。明天不怎麽樣，赫德森大姐。你看一看，這炎天，這大熱天，我憎惡它，噢，簡直是煩透了。它可把我折騰得夠嗆。我受不了這熱，真要命。”

　　奶奶抱著胳膊，淡漠地站著，低聲地嘟囔：“唔，嗯哼，嗯哼。”邊向我眨眨眼，確信這些抱怨嘮叨都灌到我耳朵裏去了。

　　再有一次，一個牢騷滿腹的人抱怨道：“犁地這活兒讓我煩透了。塵土飛舞真糟心，騾子也強脾氣不聽使喚，真是一點也不聽喝，要命透了。我再也幹不下去了。我的腿腳，另有我的手，酸痛酸痛的，眼睛也迷了，鼻子也嗆了，我再也受不了了！”

　　這時候奶奶依然抱著胳膊，淡淡地站著，咕噥道：“唔，嗯哼，嗯哼。”邊看著我，點搖頭。

　　這些牢騷滿腹的家夥一出店門，奶奶就把我叫到跟前，不厭其煩地對我說：“丫頭，你聽到這些人如此這般地抱怨嘮叨了嗎？你聽到了嗎？”我點搖頭，我奶奶會接著說：“丫頭，每個夜晚都有一些人———不論是黑人依然白人，富人依然窮鬼———酣然入眠，但卻一睡不起。丫頭，看那些與世永訣的人，溫柔鄉中不覺暖和的被窩已成為嚴寒的靈柩，羊毛毯已成為裹屍布，他們再也不可能為糟天氣或倔騾子去抱怨嘮叨上5分鍾或10分鍾了。記取，丫頭，牢騷太盛防腸斷。要是你對什麽事不寫意，那就設法去改變它。如果改變不了，那就換種態度去對待，千萬不要抱怨嘮叨。”

　　據說人在一生中接受如此教育的機會並不多。而奶奶在我到13歲的時候，抓住每個這樣的機會來教育我。牢騷滿腹不僅使人頹唐，而且導致危險———它在給猛獸發信號：獵物就在你鼻子底下哩。